張昊辦公室，董壯飛參謀長把電報用力拍桌上，怒吼：“李延年這是想逃跑！狗日的，這明擺著是想讓我們獨立團送死。”

雪兒一臉愁容，筆直站著，看著張昊。

張昊站起來，看住董壯飛參謀長的眼睛，小聲說：“發火有用嗎？李延年可以逃，我張昊即使戰死也不會逃。你待在團部協調指揮，立即通知趙大志副團長帶領一營二營三營順東荊江南下，兜擊日軍側後，我和周永強帶領團部特戰隊前去襲擊日軍。他娘的，老子戰死了，你狗日的就當團長。執行命令，立即過去發通知。”

董壯飛參謀長看住張昊的眼睛，哽咽說：“團長，您可是中將，您不會真想做第二個張自忠吧？”

張昊昂起頭，大聲說：“我想做張自忠，但日軍也得有本事讓我做的呀！仗沒打，就洩氣，可不是你董壯飛的風格。李延年給了我們獨立團展示戰鬥力的機會，那我們就打給他看一看。作為指揮官必須冷靜。你要相信我們獨立團全體官兵的戰鬥意志和能力。”

董壯飛參謀長點頭說：“團長，我什麽都不說了，行！我一定堅守崗位，協調好各營。”

第2軍和第18軍是從稻草墻工事西側往田關河撤退的，趙大志帶領了一營、二營和三營順東荊江快速南下，張昊和周永強、雪兒一行全都穿上日軍軍服擡著迫擊炮重機槍，緊隨趙大志隊伍也快速南下。

下午三點左右，張昊一行來到距離稻草墻工事二十多裏路的一片一人多高的蒿草叢埋伏下來。

張昊和周永強、雪兒一起趴在地上，用望遠鏡觀察正浩浩蕩蕩向前進的日軍情況。

周永強顯得很興奮，他壓低喉嚨看著張昊笑說：“團長，我帶隊次數也多了，哪一次讓您失望過？您其實並不用親自參戰。”

張昊笑說：“謙虛點，我可是你教師，沒有我親自教你，你懂屁個特戰啊！”

雪兒吐舌頭笑說：“我也要當您的學生。”

張昊看雪兒笑說：“叫你不要來，你偏要來，你的本職工作是搞日軍情報。”

雪兒吐舌頭，笑說：“您親自上戰場打仗，我要當您的警衛員，情報工作不想管了。”

張昊擡手刮雪兒的鼻子，笑說：“嬉皮笑臉，越來越調皮了。算了，情報工作不管，就不管吧！”

周永強笑問：“團長，我們什麽時候動手？”

張昊搖頭說：“不著急，上次讓你帶著隊伍瞄著日軍指揮部打，結果你消滅日軍指揮部了沒有？我們特戰隊出馬，消滅普通鬼子就是殺雞用牛刀。我們的目標是日軍指揮部，不管是日軍大隊部、聯隊部，還是旅團部，只要發現就必須予以摧毀。你得明白消滅日軍一個指揮部，比消滅日軍再多的士兵作用都更大。橫沖直撞那是莽漢行為，等會我們要插入日軍間，與日軍直接接觸，向日軍打聽指揮部位置。”

周永強趕緊用望遠鏡觀察，笑說：“好！這樣刺激，我們偽裝成日軍到日軍中去渾水摸魚。”

天空有大群飛機飛過。

周永強看著天空，重重嘆氣說：“飛得太高，我們獨立團沒法把飛機打下來。”

張昊說：“讓日軍飛機炸吧！四營已經有經驗了，隊伍先不待在陣地中，日軍飛機只能炸空陣地。”

周永強說：“四營沒有預備隊，側翼沒有隊伍保護。”

張昊笑說：“四營陣地西側和後側就交給李延年了，東側不有我們隊伍在的嘛？放心，日軍在稻草墻工事處吃過苦頭，日軍不敢輕舉妄動的。三營的竹片都交給四營插在了正面廣闊稻田中，日軍步兵一不小心腳就會被刺穿，四營堅守到天黑不成問題。”

雪兒點頭說：“我想也是的，反坦克壕那麽寬，日軍坦克也不能輕易通過。”

張昊說：“趙大志只要對日軍側後發動強攻，日軍就不敢再全力進攻四營。我心中有數，我們專心尋找日軍指揮部，把我們的工作做好就行。”

第2軍和第18軍撤退，第六戰區給張昊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阻擊日軍的追擊。張昊能說什麽？借口阻擊不住，學李延年不計後果也撤離？張昊顯然不是這種人，他寧可把獨立團打殘了，都不可能撤離。因為張昊太清楚了，一旦撤離，第2軍和第18軍逃不了另說，征糧任務那是肯定會完不成。冬季時，第五和第六戰區幾十萬大軍就將斷糧。在南京時，張昊嘗過斷糧的滋味，為了糧食，張昊親自到山裏去打過野豬，還帶著人到湖裏去抓過魚。用野豬肉做為誘惑，竟然可以召集很多軍人前去打擊日軍。第五和第六戰區假如斷糧，這仗還怎麽打？全國的抗戰也就可以提前結束了。

張昊並不笨，張昊清楚，李延年極有可能會借這個機會，讓張昊吃苦頭。

但張昊並不想與李延年過不去，因為李延年是抗日英雄，李延年在第六戰區作用很大。明年，張昊將到長江以南去參加上高會戰，從此有可能就不再與李延年有瓜葛。

張昊站得很高，看得很遠。

張昊不會因為李延年，而動搖自己參加抗戰的決心。

張昊把炮營留在遠安，就可以破釜沈舟和日軍拼命，只要炮營在，這裏的四個營即使全軍覆沒了，照樣可以以炮營為基礎，征兵重建獨立團，從而東山再起。

第2軍和第18軍退出戰鬥，那就獨立團上。張昊對日軍第十三師團心中有底，首先這個師團主要軍官剛剛更換，相互之間都不一定熟悉，打起仗來，指揮體系肯定會有問題。其次，日軍油料不足，坦克已開了一天，再開還開得動嗎？弄不好開著開著，就會熄火。步兵對步兵，獨立團火力可以碾壓日軍。防止天上日軍飛機轟炸的最好辦法是和日軍絞殺在一起。第十三師團師團長內山英太郎是炮兵出身，剛擔任第十三師團長，他懂打仗嗎？

張昊和特戰隊來到日軍側翼後，剎時信心大增。不就是打仗嘛！日軍又不是三頭六臂的主，被張昊獨立團消滅了的日軍接近十萬了，難道憑現在的獨立團戰鬥力，就不能再創造一次奇跡，再消滅掉一萬左右日軍？

打蛇打七寸，假如能夠把日軍聯隊部、旅團部這樣的指揮部幹掉一兩個，接下來，這仗肯定會好打太多。

情報班架設著的電臺，收到董壯飛的電報，一位情報人員拿著電報爬到張昊身邊，把電報遞張昊。

張昊接過看了一眼遞周永強。

雪兒把頭湊周永強一起看電報。

雪兒抑制不住興奮小聲說：“太好了！日軍大軍在四營陣地前停下來了。”

張昊點頭說：“我擔心的是，日軍會繞過四營陣地，現在不繞開，這仗又好打許多。四營陣地前插了很多竹片，日軍步兵由此會吃很多苦頭。四營不用擔心，趕緊與趙大志副團長聯系，問他到哪了？還有多久動手？”

雪兒點頭說：“好的，我去發報。”

十幾分鐘後，雪兒爬回來，把電報遞張昊，趙大志說：“三個營已到日軍側後，隨時都可以向日軍發動進攻，他正在對三個營進行部署。”

張昊把電報還雪兒，看著雪兒的眼睛笑問：“有沒有信心？”

雪兒好奇問：“什麽信心？”

張昊笑說：“打敗日軍呀！”

雪兒眉開眼笑說：“有啊！不管什麽時候，我都堅信，只要您打仗，日軍就一定會失敗。”

張昊伸手刮雪兒的鼻子，笑說：“又調皮了。我又不是神仙？打勝仗靠的是我們獨立團全體，靠的是你情報工作做得好。”

雪兒吐舌頭笑說：“您就是神仙，這次日軍肯定又會大敗。”

張昊笑說：“打敗日軍靠的是獨立團全體官兵的流血犧牲，靠一張嘴怎麽可能打得敗日軍？好了，別再說這類話了。觀察好日軍動向，趙大志三個營動手後，日軍必定會有異動。日軍的前後都要打仗，日軍可以停下建立指揮部了。我們往北側移動，邊移動邊尋找有帳篷，或鐵甲車或有天線聚集之處。”

周永強和雪兒同時點頭，小聲說是。

很快，張昊一行進入一條幹涸渠道底部，時不時探頭用望遠鏡觀察日軍方向。遠處悶雷似的炮聲，一陣緊似一陣，大地有微微的顫動感。

三十多公裏平方廣闊原野上，到處在打仗。這一仗對中日兩軍來說，都極為重要，中方勝利，就可以控制住大部分江漢平原，圓滿完成征糧任務，第十三師團被迫退縮於江陵窄小空間茍延殘喘，到年底都不一定能夠緩過氣來。

日軍獲勝，獨立團四個營會被打殘，第六戰區主力第2軍和第18軍也有可能會被日軍拖住，並遭受重創，江漢平原從此是日軍的天下，當陽將直面日軍第十三師團的打擊，宜昌危在旦夕。第五和第六戰區將斷糧，幾十萬大軍將熬不過這個冬天。

就在張昊親自帶著獨立團特戰隊在渠道中邊往北走，邊探頭尋找著日軍指揮部之時，江陵第十三師團部師團長內山英太郎的心情象過山車一樣，由高空墜落了深淵。

當他得知，第2軍和第18軍全體往北撤退消息時，內山英太郎高興之極，以為擊潰第2軍和第18軍的機會到了。當他得知，先鋒隊伍追擊至獨立團四營陣地時，他的心情也仍然很好，以為只要吸取上一次的教訓，穩紮穩打，就一定能夠順利突破獨立團陣地。當他得知側後出現強大中國軍隊突襲時，大腦“嗡”的一聲，剎時一片空白。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是什麽軍隊？在這種地方，怎麽會突然湧現出一支大軍的？怎麽辦？怎麽辦？

只擅長使用炮兵的內山英太郎，確實不擅長指揮第十三師團這麽龐大的隊伍，當他得知在進攻部隊後側出現強大中國軍隊消息後，竟然一下子驚慌失措起來，竟然一時半會想不出應對之策。

內山英太郎的參謀長看著茫然不知所措的內山英太郎，狠不得擡手扇他耳光，但官大一級壓死人。內山英太郎的參謀長在心中咒罵：“狗日的，你笑啊！老子不給你出主意，看你能想出什麽辦法來。”

過了好久後，內山英太郎突然狂叫：“呼叫空軍支援，快！叫空軍，把中國軍隊統統給我炸死。”

內山英太郎的參謀長心想，狗日的，現在叫空軍有鬼用？內山英太郎的參謀長明知道內山英太郎的這個決定是錯誤的，但卻不辯駁，而是堅決執行，他大聲說：“是！我現在就給空軍發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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